好醜一餐

    晃眼一瞬，竟已十一月中旬，再過幾個星期，就是聖誕節。中東硝煙繚繞，今年的戰地鐘聲倘若如期響起，一切是否又可回復和平恬靜？

    每年都會早早安排耶路撒冷朝聖之旅的老友今回有點猶豫，很多航班都取消直飛以色列，聽說他們選了一條相對安全但極之迂迴的旅行路線，而且有部分說不定受以巴戰事牽連的地區，保險公司講明無法受保。如果要準時到達聖城附近，海陸空加起來的行程，幾乎要即刻出發不可。

    有始有終，管你是誰，人總得有一個結局。這種不知後果的出行，送行聚餐最惱人的地方就是故作鎮定，明明一肚子勸戒說話，但大家都刻意迴避不利話題，氣氛古怪之至。還是多得私房大廚一句點明，是夜主題是“人一世物一世”，頓時掌聲四起，夾雜着的笑聲是幸好他沒說是最後晚餐。

    我聽過好些饞嘴的朋友不約而同地說，死前可以吃到一碟鑊氣充沛的乾炒牛河就於願足矣。當然，這話題一定有另一批無聊友認為人都快死了，何來胃口和想像？也許我們要好好弄清楚一件事情，你覺得死神一定是在我們已一切準備就緒才降臨的嗎？筆者認為，人生於世，過去的事已過去，未來的事莫思量，今日就好好放下憂慮，好好享受眼前一切。乾炒牛河如果炒得好，絕對是人間至味，其他任何菜式，當然亦可作如是觀。

    是夜的餐單，據說出自多年前送行用的高人手筆：清燉雞汁豆腐、蟹黃海參口磨鮮菇蓉腐竹紮蹄、豬網油包雞皮絲炸生蠔、滷水鵝肝蝦膠五花腩肉末釀鴨蛋黃，單尾澱粉是香茜魚雲細麵。整晚出動壓倉的極級紅酒，全是此去不回的況味，吃過就是等死也不枉此生。

    王禎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