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者

    日本新潟縣的巴士“新潟交通”最近在車廂中增設了“兒童駕駛座”，利用車身的攝影機，在座位前方的屏幕模擬路面實況，再配上小小的方向盤和控制桿，讓小孩子在搭車的過程裡與巴士司機“同步駕駛”。

    看到這則趣聞時，想起小學坐校車上學與回家的那些年，其中比較快樂的回憶，便是坐在前排，看着司機叔叔開車時右手瀟灑地撥轉着大大的方向盤，右腳有節奏地交替踩動油門、剎車和離合器，左手搖動手排檔變速，嘴上偶爾罵罵咧咧地抱怨路況。路線總是差不多的，因為住家位置的關係，我和妹妹是差不多最後才下車的孩子。長長的車程裡，我會模仿着叔叔的駕駛手勢，這邊開始轉彎向右扭半圈方向盤，這邊要向左扭兩圈，這裡要慢駛。自己與叔叔動作同步了，便會很開心，覺得自己擁有駕馭這部校巴、把大家帶回家的能力。

    童年時，澳門的路相對少車和簡單，沒那麼多坑坑洞洞、兩線行車忽然變三線又變回一線，像《瑪利歐賽車》的路。當年坐車既是一種享受，我也喜歡看着駕駛座的人流暢的動作。開完一趟車，覺得應該類似是獅子王站在崖邊昂首一吼的自信。

    當然，真實上路是另一回事。記得久未開車的媽媽重新坐上駕駛座，第一次載我和妹妹回家時，鄭重地叮囑我們：“在我回家停好車之前，你們都不要出聲。”當時，我們和爸爸都笑她太緊張了。後來當自己在台灣學手排駕駛，經歷了常常過快鬆掉離合器而在路中間死火的窘迫；再經歷回到澳門需要花長時間去習慣右駕、複雜的路況和狹窄的停車位，儘管對開車的喜愛不變，卻也不如以往想得簡單：穩妥無虞地把車上的人送達目的地，心裡有的不是類似勝利的自信，而是感恩在意外與無常不斷的虎口，我們一路平安。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