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公寓市場化芻議

    長者公寓近日熱議不斷，爭議之處主要在於其價錢、定位和市場化。澳門居民覺得公寓價錢偏高，公寓應該照顧有需要長者，並且有社會人士倡議應該以長者經濟能力去交不同使用費；也有澳門居民覺得不應該以公共資源去服務有經濟能力的長者，似有濫用社會資源；市場化更予人觀感是盈利，似有與民爭利，有損特區政府形象。綜合來說，不少澳門居民似對市場化存在不少誤解所致，本文簡述市場化要義和運作，然後簡評長者公寓現況和發展。

    長者公寓通常提供專門為老年人設計的住宿和服務，以滿足他們的生活需求，包括醫療、社交和其他支援。長者公寓市場化運營模式通常是指將養老服務與市場機制結合，以更商業化的方式提供長者住宿和相關服務。這一模式可能涉及私營企業或非營利組織的參與，其目標是在提供高品質養老服務的同時，實現可持續經濟運作。值得留意是長者服務往市場化發展並不是新事物，除了人口老齡化外，少子化和家庭功能不斷弱化，不少地區都已經把養老保障和養老服務往市場化方向發展。早於上世紀末，世界銀行已經倡議多支柱支持養老保障和養老服務發展。社會服務市場化是可以減輕政府財政壓力，更可以促進私人於此領域進行投資，從而拓展銀髮產業發展空間，以及相關行業（如社工、護士、物理治療師和職業治療師等）專業發展。

    試以鄰埠香港的養老服務體系作說明。除了“公辦民營”的家居養老和社區養老服務外，院舍養老也分為政府津助和私營，跟澳門特區政府相若，香港特區政府也會透過向私人購買私營服務來滿足有需要相關服務的長者需求。值得留意是類似“長者公寓”的計劃，早於一九九九年由香港房屋協會推出“長者安居樂”計劃，主要是照顧有一定自理能力和經濟能力的長者的住屋需要，近年類似“長者公寓”產品已經吸引不少私人企業參與，類似“長者公寓”計劃於不少已發展地區視為養老服務市場化的工具。為了讓長者對養老服務需求可以往市場化方向發展，香港特區政府早於十年前，便以“錢跟人走”的概念引入長者院舍照顧服務券計劃，從而津助有需要和合資格的長者於市場購買合資格的社區養老服務。甚至香港的長者醫療券計劃已經不再局限於香港市場，並計劃放寬應用範圍至中國內地的合資格醫療機構。

    澳門特區政府已經花了二十年時間，由普惠性養老服務和養老保障，走向針對性發展相關服務和保障系統，現在邁向市場化方向發展是必然趨勢，其實澳門特區政府於養老服務和養老保障的過去發展已經取得一定成果，例如貧富差距不大（堅尼系數低於○點四）和澳門長者健康水平不斷提升（澳門人均預期壽命處於世界前列位置）。因此，澳門特區政府現在推行市場化長者服務是十分合適，現在簡評澳門長者公寓狀況：

    一、有經濟能力長者為服務對象：此安排有助於長者公寓內構成銀髮市場的生態鏈，長者公寓內商店都應該跟銀髮產業有關的企業，透過有經濟能力長者的消費狀況，並結合智慧養老所提供信息，才能有效提高“銀髮”企業發展其產品。

    二、有自理能力長者為服務對象：此安排主要考慮有自理能力長者是有能力去決定其消費行為和選擇，其實大部分長者都有一定自理能力，只有約三至四巴仙的長者需要院舍服務，約有六至七巴仙的長者是需要社區服務。所以這群服務對象的消費狀況更有助銀髮產業發展。長者公寓也會對接其他社會服務，特別是當長者自理能力降低至不適合住在長者公寓時，特區政府應該有對接院舍服務機制。

    三、市場化的營運：長者公寓的使用費基本是以澳門唐樓的租金對標的，因為長者公寓主要是應對居於唐樓的長者生活不便而設計出來。相對於香港的“長者安居樂”計劃，使用費價格和經濟要求已經不算苛刻，也算是符合澳門實際需要。還有長者公寓是不會提供津助社會服務，主要希望藉此構建銀髮產業生態，所以長者公寓更不應針對經濟能力稍遜和自理能力較弱的長者，因為這樣長者所需的服務已經可以透過現有機制處理。

    其實於各地引入市場化於養老服務都會帶來“公平”與“效率”的爭議，澳門也不會例外。因此，長者公寓便對澳門社會帶來不少衝擊，值得留意是澳門的普惠性和針對性養老服務已有一定成效，固然這些服務仍有一定發展空間，但是不應該排斥其他發展方向，特別是澳門現在面對經濟適度多元的挑戰，澳門特區政府更需要以現有條件去創造銀髮產業（作為大健康產業的一種）發展空間。最後就着長者公寓提出若干建議：

    一、積極推廣智慧養老服務：長者都是會對新事物較為保守，所以長者公寓只能有限度引入智慧養老服務。智慧養老除了提升養老服務質素，還可以為銀髮產業透過數字經濟升級，所以推廣智慧養老服務便是長者公寓成敗關鍵。

    二、引入政產學研發展銀髮產業：長者公寓是為銀髮產業提供生態場景，若能借用這場景引入政產學研互動機制，相信會有助澳門銀髮產業進一步發展。

    三、長者公寓的成效評估：長者公寓作為一項試點研究，應該會有一系列的成效評估，讓社會可以觀察長者公寓市場化的發展狀況，從而釋除澳門居民對長者公寓的疑慮。

    四、對接現有政策和安排：既然長者公寓是源於紓解居於唐樓長者的困難，所以長者公寓便算是跟都市更新政策有所對接，長者公寓或能跟都市更新政策的置換房和暫住房對上；長者公寓跟院舍服務的對接也應該是社會關注的地方，以及長者公寓跟其他養老服務和養老保障的定位都會引起社會關注。特區政府亦應說明。

    澳門大學公共行政碩士課程主任　 陳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