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路上的遐想

    上海人熟悉思南路，喜歡思南路，是因為它的靜謐，它的法蘭西式浪漫。自設立馬路之後，這裡的法國梧桐樹生長已近一個世紀，伸向天際的枝椏在街的上方交握，碩大的樹葉覆蓋着整條馬路，透過梧桐的綠蔭，那一棟棟風格別致的歐式別墅，向人們敘述着曾經發生的故事。

    滬上六十四條百年馬路中，思南路並不長，也不寬，惟它不通巴士，沒有川流不息的人流，顯得格外安靜。這條南北長約一千米的馬路，因地處法租界，早年叫馬思南路，是為了紀念法國音樂家儒勒 · 馬思南而得名，抗戰後改名思南路，源自於貴州的一個地方。那天清晨，相約友人去思南路休閒散步，我們從淮海中路往徐家匯方向緩慢行進，馬路兩旁不時散發出草木的芬芳，沁人心脾。掩映在高高梧桐背後的，是庭院深深深幾許，每座建築都有圍牆，內有花園，它靜靜地恰似一幅油畫。

    不知不覺中，走至香山路，友人說，相鄰的那條就是思南路，此時我已聞到香樟玉蘭的清香，它來自孫中山紀念館的花園。如果說淮海路像一條奔騰不息的長江，那麼思南路只是長江中的一個小支流。這種反差竟然如此強烈，因為剛才你在火樹銀花的淮海路，頃刻就來到一派世外桃源，思南路身居鬧市，而一塵不染，在“寸土寸金”的上海，實屬不易。

    不知為什麼，我在思南路上邊走邊遐想，“思南”這二字覺得其背後潛藏着令人心動的情愫。思南，思指的無非是思考、思想一類深層的概念；南是什麼，又為何指南，倒令人費思，“南方有嘉木，誰與望天堂”，南方有美人如花隔雲端，有草木青翠的山巒清澈的溪水，南是一個方向的符號。思南還是挺音樂的，聽說馬思南的成名作就是《沉思》，它跟馬思南路得名是否有着關聯，查閱有關資料並無發現，但我倒寧願這麼去遐想。

    思南路相擁數十幢西式別墅，每一棟都有一部個性極強的小說，你若推開一扇門，就能翻開小說的封面，承載着百年的世事滄桑，人間悲歡離合的事，有多少歷史上的風雲人物在這裡逗留、駐足。思南路不僅坐擁眾多花園別墅，也有着紅色歷史記憶的周公館，周恩來曾在此工作和生活過。

    欲前往瞻仰周公館，不巧內部裝修，不對外開放，不得不隔着沿街的柵欄，向前方眺望，在一片老式花園別墅掩映下，周公館悄然隱逸其中。思南路七十三號，它外牆鑲嵌光滑的鵝卵石，樓前有一塊草坪，設有噴水池，種植冬青、雪松等花卉，雖經歲月磨礪，如今風姿依然。

    在我看來，歷史與現在，思南路就這樣奇妙地在此交融、展開，而不為聲色。

    亦    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