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翁 · 刀郎 · 強
兒時聽大人講“畫皮”:女鬼指甲半米長,慣於月黑風高之夜,剖人肚、挖人心、吸人血……言者繪聲繪色,聽者嚇得魂飛魄散。
上世紀八十年代,由福建電視台統籌拍攝(全國數十家電視台同步上映)的《聊齋志異》,用質樸平實的手法將人鬼情愛演繹得跌宕起伏又驚心動魄,贏得觀眾一致叫好。片頭曲“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喜怒哀樂一齊都到心頭來”,更是人人哼唱,街知巷聞。
從“魂飛魄散”到“人人哼唱”,時光流淌十多年,我也從玩泥沙的小男孩長成喉結初凸的“四眼仔”。彼時,語文教材甚少選用《聊齋》篇什,校園閱讀風氣不慍不火。不求上進者我單單惦記《封神演義》、《三俠五義》等鬥智鬥法喊打喊殺的作品。對蒲松齡幾無所知,私人“作家作品庫”中沒有預留蒲翁席位。然而,既已知曉作品《畫皮》,卻又“無視”作者蒲松齡,揆諸心態格局,頓感羞赧無以自容。
沒有作者,便沒有作品;欲說《聊齋》,豈可繞過蒲松齡?
蒲松齡一六四○年出生於山東淄博。自小富才情,縣、府、道試均考取第一名。之後失意科場,屢試不中,以教書和當幕僚維生。二十歲開始收集創作素材:“常設茶煙於道旁,見行者過,必強與語,搜奇說異,隨人所知”,“偶聞一事,歸而粉飾之”。路人只需說些神仙鬼狐逸事,即可獲贈一碗綠豆粥。於不惑之年完成十二卷近五百篇的志怪小說《聊齋志異》。
《聊齋志異》在中國文學史上佔重要地位,更是世界文學林中一株奇葩,被譯為英、法、德、俄等文字,影響廣泛而深遠。
蒲松齡“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莫言坦陳讀得最早的是蒲松齡小說,長大後精讀蒲氏著述。蒲松齡小說五光十色,充分調動視覺、嗅覺、觸覺,其細節描寫和塑造人物的功力,值得學習。儘管不是同代人,但蒲松齡就是自己的導師。
被尊為“世界短篇小說之王”的蒲松齡,還創作了數量可觀的詩、詞、散文、俚曲如《晴雲山房詩文集》、《片雲詩話》、《聊齋俚曲》等。清人王士禎推崇蒲松齡,曾為《聊齋志異》題詩:“姑妄言之姑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後世也看重蒲著的價值與意義,由此催生了專門研究蒲松齡及其作品的學問“蒲學”。有學者認為,就世界性傳播、影響及聲譽論,“蒲學”可以與“紅學”、“陽明學”齊名。
凡有井水處,皆能歌柳詞,可見柳永魅力。凡有華人的角落,“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可證《聊齋》影響深遠。事實上,即便日子過得“一地雞毛”,經典名著與市民生活,從來就不曾須臾分離。
刀郎新歌《羅刹海市》創下百億流量。《羅刹海市》歌詞與《聊齋》名篇《羅刹海市》關聯度高,“美丰姿、少倜儻”等字句更是直接套用原著。蒲松齡及其代表作《聊齋誌異》以流行曲形式“轟炸”公眾視野,給文化弘揚和文學推廣帶來了始料未及的新衝擊新啟示。面對刀郎旋風,我們不得不說:強,就你強!
劉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