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記
姐姐一手夾着香煙,一手接過從走鬼檔遞來的食物,用竹籤分了一條香腸和幾粒魚蛋給我。那時魚蛋一毫子一粒,每天有一元零用錢的我還買得起,然而在住院期間吃到,風味又不一樣,對姐姐更有好感。
我將此事告訴母親,她有微言,叫我不要亂吃別人東西,下次別再跟去。可是第二次我還是跟了下去,那時只有姐姐一個,叮囑我看到甚麼也不要對人說起。遺憾走鬼檔沒開,看着姐姐抽煙,我便有點無聊,忽然一個穿得時髦但樣子猥瑣的中年男人走來,逕直走到她面前,兩人有說有笑,夾帶親密舉動。
那男人輕佻的告訴我,姐姐是他的女朋友。她聽到推他一下,算是默認。我不知怎麼竟感到噁心——原來年輕美女可配老醜男人。
儘管結局不完美,但姐姐的善待也算是我童年美好回憶之一。除了她,住院期間比較有印象的還有兩個同病房小孩。一個男孩因腳傷住院,我們一拍即合,十分要好,至今我還記得其名字和居住的街,他讓我出院後找他玩,然而他母親知我住木屋區,似有不屑,好像說過出院後就不要來往的話。另一個是女孩子,有整套《IQ博士》則卷千平房子的情景玩具,她常借我玩,我十分喜歡(也可能是不太願借我玩,記不清了)。
大多數人小時候難免要出入醫院,如果一個小孩在醫院中獲得善待,無論是來自醫護,還是來自病友,也許能在性格的形成上受到一些正面的影響。儘管我說自己不記得醫生和護士,但我確實得到了適切的救治,自那以後沒大病痛地成長,其實那也是一種善待,社會對人的善待。
也許有人認為澳門的醫療落後,也許醫護隊伍中也有明哲保身的人。但當我聽聞到其他地方的醫療狀況,當我日前在女兒入院時,看到病房外掛着那些感謝狀和錦旗,我相信大多數醫護,正以“醫者父母心”和“南丁格爾精神”來對待自己的職業,善待着同活於這片土地的有需要的人們。(下)
太 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