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與白癡

    宋人陸游寫過一首詩《聞杜鵑戲作》：“半世羈遊厭路歧，憑鞍日日數歸期。勞君樹上叮嚀語，似勸飢人食肉糜。”句中“勞君”的“君”是指杜鵑鳥，把這鳥擬人化，能作叮嚀語，勸“飢人食肉糜”。

    《晉書 · 惠帝紀》：“及天下荒亂，百姓餓死，帝曰：‘何不食肉糜？’”肉糜是精肉粥。這位惠帝“聰明”，教誨“愚蠢”的飢民可以“執生”（靈活些）：沒有飯吃，何不改變一下而吃精肉粥？晉惠帝誨民是療飢之法。

    說到齊景公則是禦寒之術。《晏子春秋 · 狐白之裘》，這篇文章列於〈諫上〉，顧名思義是規諫君王。文章寫道：“景公之時，雪雨三日而不霽。公被狐白之裘，坐於堂側階。晏子入見，立有間，公曰：‘怪哉！雨雪三日而天不寒。’晏子對曰：‘天不寒乎？’公笑。”文章是說下雪三天，景公穿着狐白之裘，坐在高堂的側階上。晏子此時到來覲見，站了好一會。景公說：“真奇怪！雨雪三天竟不覺寒冷。”這分明是炫耀，俗謂之“曬命”。晏子問：“天不寒乎？”景公笑而不答。晏子隨即說：“我聽說：古代的賢君，自己吃飽了還想到有人挨餓；自己穿暖了，仍念及有人受凍；自己安逸了，猶思艱苦勞動之民。今天君王可曾想到這些嗎？”

    景公聽罷，自覺赧顏，隨即說：“寡人明白指教。”於是下令：散發衣服米糧以賑飢寒交迫的人。又下令：凡是在路上所見，不問是哪鄉的；凡是在閭里見到的，不管誰家，巡行全國計算人數，毋須說出名字，一律給予救濟。士人已有職的，獲兩個月的賑濟，患重病的給予兩年的救濟。

    孔子聞之曰：“晏子能明其所欲，景公能行其所善也！”鄰埠演唱家有歌曰“聰明與白癡”，指是齊景公與晉惠帝，相信沒有點錯相。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