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徑上的“石主”

    日前到路環健康徑行山，路上看到一座“石主”社壇，非常古樸雅致。社壇底座用水泥砌置，固定在土丘半腰，上面置橢圓石塊“石主”；底座中間挖有凹槽，內放沙，插着幾根燒剩的神香籤枝，周圍是幾個一圓澳門元硬幣。從形制看，這是有心人特意設置在此的，且已有一段日子，整個社壇已生斑綠的青苔，甚至有善信來供奉神香。澳門隨街可見“門口土地財神”、“天官賜福”之類的土地神位，但在健康徑上設“石主”社壇，實在讓人發思古之幽情。

    靈石崇拜是人類普遍的原始信仰，世界各地都有，英國巨石陣、復活節島巨石人像，都是著名例子。中國古代也有靈石崇拜，女媧煉石補天便是其神話遺緒。此外，流傳至今的“石敢當”信仰亦是顯例，澳門便有供奉石敢當的廟宇。文獻記載“殷人之禮，其社用石”，就是說殷商人民祀奉石頭做“社祭”。一九五○年發現的河南鄭州商代遺址中，便有以“立石”為主要特徵的祭祀遺跡。唐代太社的社主亦用石頭，其尺寸更有定制，長五尺，方二尺，“剡其上以象物生，方其下以象地體，埋其半以根在土中而本末均也”。明清基本沿襲舊制，《大明會典》載府州縣社稷壇規制，其中“石主長二尺五寸，方一尺，埋於壇南正中，去壇二尺五寸，止露圓尖，餘埋土中”。這是官方定制，民間社壇無法同樣講究，但以石做社主的古制卻保存了下來；而且，石主的外形均是剡（削尖）其上、方其下，即是上尖下方。

    澳門的土地神信仰是本地極具特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最值得注意的是當中還保存着原始的“石主”崇拜，氹仔、路環好幾處社壇供奉的石主，其形狀便是傳統的上尖下方。有興趣的讀者可就近到氹仔飛能便度街益隆炮竹廠圍牆外的土地壇看看。

    路環健康徑的“石主”社壇同樣承接古意，但讓我最讚賞的是，經過歲月洗禮，此社壇與大自然環境融為一體，深得建築學上“場所精神”三昧。試想想，若將石主換成一塊“五方土地”的鐵牌放在此，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大煞風景啦！

    杜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