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殺不斷的報應主題

    ——談《亂》4K修復版（上）

    難得重映，還要數碼修復，日本史詩大作《亂》必須在戲院欣賞，才能看出超強的視覺效果，才能感受天地不仁的悲絕。

    一九八五年的《亂》，是黑澤明晚期的偉大傑作，更是他最後的古裝大片。在此之後，日本再沒有同等層次、境界的作品，可以說是日本古裝戰爭的絕響。黑澤明從早期的正義俠骨的世界觀，認為總有俠士鋤強扶弱，為社會帶來正氣，到晚期徹底改變心態，認為人性本惡，天生血性，不斷殺戮來滿足私慾，導致人間慘劇不斷，通通投射在本片中。

    在拍攝本片期間，黑澤明陷入悲痛之中，錄音師、劍擊指導等老拍檔先後在製作中離世，其妻更因病而早一步走到極樂世界，黑澤明深感絕望，甚至罕有地停拍，悲觀情懷更濃。《亂》是日本史上耗資最高的影片，製作費高達一千二百萬美元，千多個演員，二百多馬匹，所有日本片商不敢投資，最終靠法國片商出錢相助，一向愛日本的黑澤明，怎不能對此無奈。

    《亂》改編莎士比亞的《李爾王》，但黑澤明將之日本古代化，層次與視野皆不同，透過諸侯主公秀虎將權力給三個兒子，從而引起骨肉相殘、戰火不斷，痛陳人的魔性。今次再在戲院觀賞，雖然銀幕不大，但震撼力絲毫不減，還看到之前感悟不到的報應主題。

    片中的秀虎，一國君主，最終被眾兒追殺，年老時在炮火中瘋癲般走着，似是受害者，但他曾經殘殺百姓，為了權力而導致血流成河，連媳婦因為家人被他殺害，密謀復仇大計。當年透過暴力手段而滿足權慾，今次將權力授予兒子後卻生不如死，這就是惡有惡報，但報應來自骨肉，更為殘酷。同時強化主題，殺戮循環不息，在權力與暴力面前，親情顯得脆弱，道出權力慾的恐怖，人性墮落；人間悲劇，源於人性。

    每次看黑澤明的電影，總有不同收穫，這就是永恆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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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