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手

    外公看上去比上一次見到他更好了一些，說實話，我以為我見到他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多的感受。聽媽媽說，外公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之後一天比一天好。當我看到外公的時候，我確實覺得他比以前好很多了，而我驚訝的發現，我內心也確實沒有很大的波瀾。

    然而當我坐在床邊握着他手的時候，心裡卻突然有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一開始是媽媽讓我握着外公的手，我就乖乖的握了一下，然後很快就鬆開了。可是外公卻舉手在床邊尋找我，我才又伸出手給外公。這是一隻有些瘀青，還有些血痂的手，蒼白又脆弱，可是當他的手在空中盲目比劃中握住了我的手時，我的心裡一震，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看着外公。不知為什麼，此時的“外公”對我來說不再只是一個稱呼，而是一個看着媽媽長大、看着哥哥長大、看着我長大的人！那一刻，零星卻充滿溫暖陽光的記憶竟然變成了碎片，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

    小的時候，他曾經握着我胖乎乎的手，就像現在一樣。時隔這麼久，我依然記得每次我放假回到珠海外公外婆家，他都會用他的手握着我的手，然後再把我的手和他的手放在一起比大小，直到有一天他驚訝的笑着說：“你的手幾乎和我的一樣大了！”每一次見面他也會量我的身高，他讓我背靠着門框站直，用他的手輕輕地按在我的頭上，在門框上邊畫直線邊高興地講：“又長高了！”就這樣，外公家門框上有好多好多條努力向上攀爬的線，每當我們看到那些標誌着我成長的歲月——不，我們在一起的歲月，我和外公都會彼此相視微笑。

    我從外公的手裡抽出我的手，然後竪起外公的手，笑着示意並伸手去和他比一比。不知道是外公的手越來越小、越來越細了，還是我的手越來越大、越來越長了，掌心對掌心，我的手比外公的手長出了一截兒。外公看看我倆的手又看看我，我們又像從前那樣相視着笑了。就這樣靜靜的，我們什麼也沒說，手握着手直到外公睡着。

    “外公的手可真暖啊！”

    於是我就把它握得更緊了。

    嚴慧歌  國際   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