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情人節·含羞草
喪屍
首先,我得承認我是喪屍控。
凡有喪屍出現的電視、電影,我一定不會錯過。
問我為甚麼喜歡看喪屍電影,我其實無法整理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大概就跟女生喜歡看愛情片、男生喜歡看動作片一樣。這世上一定有大量觀眾喜歡看喪屍電影,否則喪屍電影不會源源不絕地推出。
而我一直相信,我會遇到一個跟我一樣喜歡喪屍電影的女生,我們會一見如故,一起討論每齣喪屍電影的優劣。
當然,我從來沒見過喪屍,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喪屍出沒。
如果喪屍真的如電影中所描述的那樣傳染力強,人一被咬即變喪屍,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個世界便會被喪屍征服,根本不可能這麼太平。
為了讓人類心存希望,大部分喪屍電影都有一個正面的結局,彷彿萬事萬物都有解救方法,但我告訴你,才不是這樣的,如果喪屍出現,這個世界肯定沒救。
昭儀顯然不認同我這個觀點。
她認為就算喪屍出現,人類也不會滅絕。
“就算剩下的人類不多,但一定還會有生還者。”
“對喪屍免疫?”
“類似這樣吧。”
“妳認為喪屍會變種嗎?”
“變成跟人類一樣會思考?”
“也有可能吧,畢竟要存活下去就一定要進化。當周遭的人類都變成喪屍,如果不進化下去,喪屍們也很寂寞啊,已經沒有活着的人類可以追咬,每天這樣走來走去實在太無聊了。”
她伸出雙手舉起至肩膀的高度,擺出一副猙獰的模樣緩慢地移動。她應該是在扮演一隻沒有攻擊目標的喪屍。
“妳的意思是,要是全人類都變成喪屍,喪屍就會因為太無聊而進化成有思想的生物?噢,應該說是死物吧。”
“到時就可以說成全人類都進化為喪屍了。”
“變成喪屍的話應該是退化吧。”
“有思考能力的喪屍,不怕受傷不會死亡,說不定還有許多未知的超能力,這肯定是進化啊。”
“要是喪屍一直沒有思考能力呢?”
“反正所有人都變成喪屍,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也沒所謂了。”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對於突然跟一個陌生的女生談論喪屍,至今仍感到不可思議。
有一件事我必須先弄清楚,所以我問她:“如果喪屍出現,妳會拼命逃走嗎?”
她瞇着眼看我,一副那還用說的表情,彷彿我問了一個世界級的白痴問題。
“大多數人都會逃跑吧,畢竟沒有人想被喪屍咬再變成喪屍,可是能避得過喪屍的人寥寥無幾,通常只有主角才能避得過,其他配角和跑龍套的,無論怎麼躲避都會被喪屍咬到,然後下一秒就開始變異。”我緩慢地說着。
她沒有答話,似乎等我繼續說下去。
“如果反正是要被咬死,不斷躲避只會延長自己的恐懼,所以我寧願自己一開始就被咬,加入喪屍家族好了,這樣我就不是被驚嚇的一方。”
“你不認為自己會是主角嗎?”
我指着自己的臉,“妳一看我的樣子,就知道我生來就是跑龍套的。”
她噗哧一笑,“從來沒聽誰說過自己生來就是跑龍套的。”
“我有自知之明嘛,連我父母也是這樣認為吧,所以我一出生就將我拋棄。”
“噢。”她微微一怔,“辛苦你了。”
“孤兒之路不好走,但也沒有多辛苦,我一直都吃飽穿暖啊。”
她凝視着我的臉,“因為沒有家人,所以覺得死了也沒所謂?”
我側頭思考,雖然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一點,但經她一說,不得不承認我確實認為自己就算消失了也沒有人在乎,竟然認識不到十五分鐘就被她看穿心事,我的內心驀地產生異樣的情感。
“我因為有很疼愛我的家人,所以不想這麼容易死掉啊。如果被喪屍追,我一定會拼盡全力反抗到底,即使最後徒勞無功,至少我盡了力,而我也希望家人能夠活下來,不要輕言放棄。”
“妳真幸福。”
“是的,我由小到大都很幸福。”
這之後我們又繼續討論了一輪喪屍電影,發現我們的口味非常接近。
喜歡喪屍電影喜歡到這地步的女生,我還是第一次遇上。
對,我終於找到一個跟我一樣是喪屍控的女生,那天在我們告別之前,我便下定決心追求她。
情人節
這是我和昭儀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我自然不敢怠慢。
恭喜我吧,我不再孤單一人,而是跟一個女生相愛。
雖然不至於一見鍾情,但我對她是一聊傾情,跟她聊一次便傾心於她。
追求昭儀的過程可不簡單啊,因為她是耀眼的主角而我是跑龍套的。
不,我不能再說自己是跑龍套,一來昭儀不喜歡我妄自菲薄,二來能夠得到昭儀的認同,我肯定由跑龍套升級,就算不是主角至少也是配角啊。
因為我們都是喪屍控,所以我特意為我們共度的第一個情人節加入喪屍元素。
不夠浪漫?對喪屍控來說,這才是浪漫的極致。
當然,我也有擔心過這樣太冒險,萬一昭儀原來追求一般人的浪漫,我就死翹翹了,所以我當然有準備後備方案,這樣便萬無一失。
我邀請昭儀來我家,因為我裝扮成喪屍的模樣實在不宜讓其他人看見。
我早就發短訊給昭儀,告訴她上來我家時不用按門鈴,直接開門進來就好,因為我準備了驚喜給她。
我貼心地附上《熱血喪男》的電影海報,就怕她開門見到變成了“喪屍”的我會被嚇壞。
她回我一個“期待中”的貼圖。
我帶着興奮的心情,將草莓打成草莓汁,準備當成血漿梳打。
冰箱內有一個大腦蛋糕,我沒有做得太迫真,因為我覺得很噁心,但我跟她看《我是殭屍》時,她每次看到女法醫吃大腦料理時也看得入神。
其實我有考慮過買豬腦回來,但一想到這樣的話我可能也要吃掉豬腦,還是退而求其次做一個假的大腦蛋糕好了。
其他菜餚當然有加入喪屍元素,像是喪屍手指酥捲、眼球湯圓、喪屍滷雞腳等等。
餘興節目當然是一起看喪屍電影。
萬事俱備,我滿心歡喜等待昭儀到來,而一切原本都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昭儀整晚也很欣賞我的悉心安排,尤其喜歡那個大腦蛋糕,吃得她津津有味。
正當我在廚房洗碗,她在挑選今晚要看的電影時,她突然跑進廚房,一臉興奮地對我說:“你拍的這條短片未免太迫真吧?實在太誇張了。”
“甚麼短片?”我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就是正在播的那條新聞片啊。你花了多少時間製作?”
“我沒拍甚麼短片啊。”我放下手上洗到一半的碟子,抹乾手到客廳看電視。
電視正播放緊急新聞報道,市內多處地區出現騷亂。新聞播放着閉路電視拍攝到的畫面、市民用手機拍攝的片段以及電視台的現場採訪,全部片段都可見到一群人正在混亂地跑來跑去,被追逐的人一臉驚恐地跌跌撞撞,而追逐的人……不,一眼就看得出那些已經不是人,而是喪屍。
各處都有一群喪屍空群而出,在多個地區肆意啃食人類。
我吞了一下口水,跟昭儀四目對望。
“真的不是你拍的嗎?”
我緩慢地搖頭。
我和昭儀立即查看手機,社交媒體上哀鴻遍野,許多朋友被困並向外求救。
“妳上來的時候市面有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啊。”
世界在兩個小時內變了樣,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喪屍出沒,應該跟我的喪屍料理無關吧?
我看看新聞片段,又看看昭儀,雖然這樣說有點不合時宜,但我跟昭儀的第一個情人節就這樣毀了。
喂,現在人類現正受到喪屍威脅,而我竟然還在想情人節的事,簡直太自私了。
但在那時候,我已經意識到喪屍真的來襲的話,每個人都命不久矣,所以我只是覺得人生中唯一一個值得慶祝的情人節竟然因為喪屍出沒而被搞砸,實在太令人沮喪。
之前我就說過,如果真的有喪屍,我寧願一早被喪屍咬死,也不想一直處於惶恐的狀態。
昭儀似乎猜到我正在想甚麼,於是她捉着我的手說:“為了我,可以積極一點活下去嗎?”
我鼻子一酸,差點落淚,我的人生好不容易才出現一個值得我珍惜的人,我才不要就這樣完結。
喪屍也好,殭屍也好,放馬過來吧,我絕對不會輕易投降。
“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妳。”我緊緊回握她的手,“可是如果妳死掉了,我肯定會立即放棄,所以妳也不要輕易死掉啊。”
“我會盡力活下去。”
含羞草
我曾經有一刻想過,要是當時我看到有關喪屍的片段是昭儀製作的話就好了,她為了反過來嚇我而製作這些片段,然後讓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對她許下諾言。這也許是她想要的情人節禮物吧。
然而,一切都是真實的。
喪屍確實出現了,外面的世界正在水深火熱之中。
我們躲在室內暫時安全,但食物總有耗盡的一天,到時如果不想活活餓死,就只能冒險外出尋找食物,而外出的風險太大,應該不能活着回來吧。
我們只能祈求喪屍很快會被消滅,電影中不是都有救世主嗎?祈求救世主盡快出現,將我們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
我們持續關注外面的進展,電視台已經被喪屍佔領,廿四小時直播着喪屍在主播台前晃來晃去的畫面。
我們只能透過電腦和手機掌握外面的資訊,而且都是令人絕望的資訊。
從航拍機拍到的最新畫面顯示,戶外基本上已經淪陷,猶如喪屍樂園,滿街都是行動緩慢的喪屍,也許因為已經沒有攻擊目標吧,所以它們漫無目的地移動着,我看着畫面覺得有點違和感,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躲在室內的民眾不斷報警求助,但得到的回應都是請大家盡量逗留在室內,千萬不要外出。
大家只能自求多福。
昭儀每天都會跟家人聯絡,互報平安。
可是這樣的日子可以維持多久呢?家裏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
根據外地媒體的報道,為免這裏出現的“屍變病毒”蔓延,不排除在緊急情況下作出極端的做法。雖然沒有說明,但最極端的做法大概就是要摧毀整個城市吧。
不管怎麼看,我們還是死定了,只是不知道會是餓死、被喪屍咬死還是被導彈炸死。
我沒有將這消極的想法表露出來,畢竟答應了昭儀要好好活下去。
露台突然出現昭儀呼喚我的聲音,我立即跑到她身邊。
“你看,”她用手指着露台一隅的雜草,當她用手指點了一下葉子,小葉子迅速閉合,葉柄隨即下垂,“是含羞草啊。”
“我家露台怎麼會有含羞草?”我感到莫名其妙。
“可能因為這家主人太害羞吧,所以吸引到同類。”
我很高興昭儀在這種絕望的情況下依然能跟我開玩笑,時刻保持樂觀真是她的最大優點。
我們在露台把玩着含羞草時,突然看見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女孩,優哉游哉地橫過馬路。
馬路對面最少有三十隻喪屍,這個女孩是要自投羅網嗎?難道她跟我之前的想法一樣,與其左躲右閃,不如直接變成喪屍好了?
我們看着女孩走近喪屍,不禁緊張起來,大聲叫起來。
“妹妹,回來啊。”
女孩似乎聽到我們的叫聲,停下腳步回頭向上望,我和昭儀站起來誇張地揮手示意前方有喪屍,她舉起右手向我們揮一揮手,又繼續向前行。
我不太敢看下去,怕會看到一群飢餓的喪屍撲向柔弱的小女孩。
然而,甚麼也沒有發生。
女孩沒有受襲,喪屍根本無視她的存在。
她走到一個女喪屍的身邊,牽着她的手就像牽着母親的手那樣自然,而那喪屍也沒有任何反應,既沒有要咬她的衝動,也沒有憐憫她的慈愛。
“那是她的媽媽嗎?”昭儀問。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還是說出我的想法,“我想應該是。”
“所以她成為了孤兒嗎?”
“嗯。”我替她難過,不過有更重要的問題,“她為甚麼沒有被喪屍襲擊?”
“不會因為她是喪屍的女兒吧。”
“這個應該不是正確答案。”
“會不會其實女孩已經被喪屍咬過,只是她沒變成喪屍,所以對喪屍免疫?”
躲在十二樓露台的我們,就算猜中答案也不會有人告訴我們是否猜對,所以我們只能繼續瞎猜。
往後的兩天,我們又陸續看到零星的人類在街上行走,而喪屍對他們毫無反應,每次我跟昭儀討論是不是要冒險外出尋找食物時,也會看到有人被喪屍群起攻擊慘被咬到血肉模糊的場面。
“還是不要冒險吧。”昭儀說。
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冒險,但是家裏的食物快要見底,我總得找食物回來。
到底是甚麼因素決定喪屍會不會襲擊某個人呢?
我反覆看了很多喪屍出沒的片段,當我翻看第一天喪屍出沒的片段,在一片混亂之中發現了異常,被喪屍追逐的人群中,有些人由始至終也沒有被襲擊,他們只是在恐慌中跟着人群跑。
再看早幾天感到違和的影片,發現喪屍群中有正常的人類混在其中。
我將這個發現告訴昭儀,她思索了好一會說:“所以從一開始喪屍就有選擇性地襲擊人類,換句話說,外面一定有倖存者,只要找到倖存者的共通之處,說不定就能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我不想潑冷水,但還是說出我的憂慮,“就算知道他們沒被喪屍襲擊的原因,也不表示我們擁有那些特質。”
她一臉沒趣的走開,繼續查看電腦有關喪屍的資訊。
知道有倖存者後,她努力搜索這些人的訊息。她堅信,既然他們活着,就必然會留下訊息。我一直認為不可能只有我們發現某些人不會被喪屍襲擊這件事。
說不定已經有人為此努力解讀,甚至找到破解之法。
我的肚子咕咕作響,最近我將所有食物都留給昭儀,自己只是喝水。
我祈求着,救世主在我活活餓死之前盡快出現,否則為了生存,我只能拿着屋內最強的攻擊性武器——菜刀殺出重圍。
不過我已經餓得四肢無力,只要我一踏出這座大廈,就會變成喪屍晚餐吧。
情人節
就在我家食物耗盡的第三天,終於等到官方發佈消息。
根據官方的說法,屍變病毒傳染性強,一旦接觸患者即會受到感染並襲擊未受感染者,目前雖然未找到解決屍變病毒的方法,但開始掌握病毒的傳播途徑,病毒首發於醫院的停屍間,源頭是一對於情人節早上雙雙死亡的情侶。他們在當晚出現屍變,襲擊停屍間的兩名工作人員,受感染的工作人員初時並無感到不適,因此在無症狀的情況下將病毒帶離醫院,兩人分別在餐廳和公車上病發,襲擊附近的食客和乘客。這批受襲的市民同樣沒有即時病發,並將病毒帶到多區,其後當他們病發,即發生是次大規模的病毒擴散事件,而後來受感染的人發病的時間越來越短,發展到現在,只要被患者咬到就會在三十秒內病發。
然而,專家觀察後發現,屍變病毒似乎無法感染單身人士,因此單身人士即使受襲也不會病發,而發展到現在,患者完全不會攻擊單身人士,所以如果家中缺糧,可以派單身人士外出到官方設立的補給站補充糧食和所需物資。
另外,官方又宣佈已跟其他國家達成共識,會以保障生還者的性命為首要目標,暫時不會採取激烈行動,請大家安心。
昭儀說:“哎呀,我真的猜不到答案竟然是單身人士。”
“的確,不是可以猜到的答案。”我附和她。
“喪屍是怎麼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單身?”
“會是荷爾蒙或費洛蒙之類的物質嗎?”
我聳聳肩,我暫時沒有心情關心喪屍如何分辨單身人士,一心思考如何才能安全抵達補給站。距離我家三個街口外就設有補給站,我能避開喪屍安全抵達那個補給站再安全回來嗎?
如果我是單身人士就有可能吧。
我凝視着昭儀,她突然很大反應地說:“不可能,你連想也不要想。”
顯然她已經猜到我的想法。
“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活活餓死。”
“就算要死,我也不要跟你分開。”
聽到這句情話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眼前這個狀況,我又怎麼開心得起來?”
“我自己的性命倒是沒所謂,但我怎麼可能眼白白看着妳死去?我連看着妳捱餓卻無能為力也感到心痛不已。”
她沉默一會,突然想到一個點子,“你的鄰居之中總有單身人士吧,請他拿到補給品之後分一點給我們吧。”
我搖頭,“住A座的是一對年邁的夫婦,住B座的是新婚夫婦,C座住着一家三口,但他們的兒子才三歲,應該不可能出去拿補給品吧。”
“樓上樓下呢?”她死心不息。
“妳靜一靜讓我思考吧。”我跺着腳吼叫,她嚇得呆住。
我怒氣衝衝地走進房間,倒在床上想睡覺,可是一閉上眼就看見喪屍蜂擁而至,一對情侶互相割下對方身上的肉吃掉,一定是餓得出現幻覺吧。
如果兩個人互相吃掉對方,基因會出現變異產生屍變病毒嗎?
到了黃昏,我走出客廳,發現昭儀趴在餐桌上睡覺。
我走到她身邊摸一摸她的手臂,感覺到她的體溫後隨即鬆一口氣。
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她死去。
我將她推醒,盡我所能用最惡劣的語氣對她說:“我受夠妳了。妳不要命我卻沒打算跟妳死在一塊。這幾天跟妳被迫待在一起,簡直比死更難受。”
她盯着我看,眼角開始滲出淚水。
她站起來緊緊擁抱着我,“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迫我分手嗎?”
我倒抽一口涼氣,該怪自己的演技太差,還是該讚她對我太了解?
我在她的額角吻了一下,然後到廚房取出切肉刀,對她說:“來吃我的肉吧。”
喪屍
昭儀當然不會捨得吃掉我,所以她最終同意跟我分手。
如此一來,我就變成單身人士,可以到補給站補充物資。
我跟她約定,如果我一個小時內無法回來,就代表我永遠不會回來,她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不能多等一會嗎?說不定明天就會找到解藥。”
我欣賞她的樂觀個性。
“趁我現在還走得動,還是速戰速決好了。”每拖一秒都會增添我的猶豫。
她淚眼汪汪看着我,“我愛……”
我用食指壓向她的嘴唇不讓她說下去,“我們分手了,所以就算我死了,妳也不用難過。”
她哽咽說:“我現在已經難過死了。”
我的眼淚也終於忍不住流下來。
這到底是甚麼鬼喪屍,為甚麼會迫情侶分手?真的比死更難受。
“我出發了。”
我頭也不回離開這個家,很順利地來到大堂,這裏空無一人,玻璃門外就有三隻喪屍,更別說馬路上數不盡的喪屍。我認得其中一隻喪屍是大廈管理員,我心裏一陣難過,他以前常常提起不良於行的妻子,是百分百的愛妻號。
我趁那三隻喪屍遠離大門後便推門而出。
到底應該保持低調慢行,抑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補給站呢?
我還在猶豫之際,前方的喪屍們像發現獵物般向着我衝過來。
“喂,不是說不攻擊單身人士嗎?”我一邊想着,一邊用盡氣力向前跑,盡可能逃避那些喪屍,但是追在我身後的喪屍卻不斷增加。
明明深愛着,就算協議分手也不過是欺騙自己,結果當然也騙不過這些喪屍。
真愛萬歲。在我變成喪屍的前一刻,我想到這樣一來昭儀就是如假包換的單身人士,她應該可以活下去吧。
梁淑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