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不可偷

    火鴨，美餚也，要吃，隨處有售；火雞，乃西人應節佳餚，在本澳只有聖誕期間某些餐廳供應。日前與諸朋久友“摸杯底”，歎其火雞餐去。

    因為這頓“火雞宴”，聯想到“雞”的話題，首先要說的是“偷雞”，有謂“偷雞不成蝕揸米”。這句話頗似“賠了夫人又折兵”。不過現在要說的是“偷雞的人”。故事見諸《孟子 · 滕文公下》：“今有日攘其鄰之雞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請損之，月攘一雞，以待來年然後已。’如知其非義，斯速已矣，何待來年？”

    《孟》文是說：有偷雞者，每天都偷鄰居一雞。有人勸他說：“偷雞並不光彩，歇手吧！”他說：“既然這樣，以後就少偷些，改作每月偷一隻，到了明年，我就改過。”文章說：既然知錯，理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甚麼還要拖到明年呢！

    “偷雞，非君子之道。”揆諸世事，我還是存疑。元曲《包公斷立太后》，記宋真宗妃李宸妃生太子，為奸臣郭槐以貍貓取代，不只偷雞咁簡單，以偷龍轉鳳方式偷人。

    戰國孟嘗君門下食客，有雞鳴狗盜之徒，助他出秦關脫險：孟嘗君，君子也，養的是雞鳴狗盗之徒。

    《淮南子 · 道應訓》：“楚將子發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偷者，往見曰：‘聞君求技道之士。臣，楚市偷也，願以技齎一卒。’子發聞之，衣不給帶，冠不暇正，出而禮之。”原來齊楚交戰，楚屢戰屢敗，後來他得到一個偷竊高手，派他到齊國軍營，先偷取齊將軍的帷帳，翌日派人送還；翌日偷取齊將的枕頭，三日又偷取齊將的髮簪，都一一送還。齊將被嚇怕了，恐怕自己的頭顱也被偷走，於是班師回朝。詞云：

    孟子諄諄善誘，誨民切勿偷雞。盜竊貪財名為賊，似此行藏品格低，賊如腳底泥。

    戰國田文好客，九流三教俱齊。為救主公離險境，喔喔連聲扮作雞，關開賴此啼。

    ——調寄破陣子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