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士之境
秋士之境即無我之境,這種境界使人大隱隱於紅塵,超脫於世俗,在經歷了時間的流逝後,領悟了類似佛教中“無常觀”的心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以十分的清淨,體會歲月的輪轉。秋士之境產生的前提,必是要先入世,洞察了人間世以後,才能出世。
郁達夫的三部小說,《沉淪》到《遲桂花》到《故都的秋》,文中所體現的郁達夫的心態轉變,即是秋士之境的形成過程。
在《沉淪》中,郁達夫以描寫“自有他生命的個性青年”的形式,表達了“我”在當時紅塵中所經歷的苦悶,直截了當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實心情。“我”被世俗所困,並沉淪於世俗,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都沒能得到解脫。此時,郁達夫的形象還是一個會為情所擾的“俗人”,他的心境還是“有我之境”。
進展到《遲桂花》,隨着年歲漸長,閱歷漸多,以及由於《沉淪》被批評後留下的陰影,郁達夫開始了他的“靈魂淨化”。在書中,我們看不到熾熱極端的情感,而是像桂花香一樣,恬淡清遠,在無意間勾起人的心弦。此時的郁達夫,處於較為寧靜悠閒的生活狀態之中,開始反思他所經歷的人間事。他的思想開始超脫於肉身,精神不再被肉體所影響,可以說是正處於從“有我之境”走向“無我之境”的路上,也是從吉士向秋士的轉型。“我”對翁蓮的感情,從動了念,到懺悔,再到情愛昇華為情誼,正是自我淨化的過程。
最終,在《故都的秋》中,我們可以見到,此時郁達夫的心境,已達到秋士之境。如他在文中所描寫的寧靜而曠遠的北國秋景一般,秋色的清靜,不如說是在描寫心境,身處熱鬧場中,卻過着世外隱士般的生活。在那一瞬,無論外部發生了如何變動,秋士之境中卻是永恆。花未凋,月未缺,一切都很好。這份從容不迫的意味,這種超脫紅塵、世間無我的心境,這種淡泊雅致的情感,便是秋士之境。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