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

    正如郁達夫所言，秋天，無論是何處的秋天，總是好的。澳門的節候總是那麼分明，不是冬就是夏，春秋的失落已經成為某種共識。四年前，我到北京讀書後才發現，秋天原來如此美好。

    我對北京秋天的喜愛，正如樂隊理想混蛋的單曲《不是因為天氣晴朗才愛你》所言“不是因為天氣晴朗才愛你”，而是因為北京的秋天正正是它的本身。

    秋日的陽光很暖、很細，打在人的身上很舒服，而我向來覺得陽光從來是最公平的——枯枝、落葉、懸果、野草都能接受陽光的徐徐降落，溫暖的能量柔和地貫穿萬物。秋天從不厚此薄彼。前不久我和同學們去了國家植物園，那日陽光正好，許多聞所未聞的花草平靜地生長着，以它們獨特的節奏，或綻放或枯槁，平靜地吞吐着秋日的陽光和空氣。那天，我才知道“花草樹木”四個字竟蘊含着如此宏偉的力量。

    秋天裡，有樹常綠，有樹婆娑，有樹搖落千千葉；而北京的落葉，大抵是分成兩派的。一派是銀杏，某日醒來，迎着陽光的那幾株銀杏樹率先黃了枝頭；時間到了，風一吹，天地間盡是一片黃燦燦的瀑布；時間久了，銀杏變脆，在風力和腳步的合力搬運下碎成粉末，如同金粉，被大地收藏。另一派則是槐樹等樹木的葉，以大地色系為主，恍如土地的延伸，鋪了滿地，我喜歡踩在上面的感覺，咔嚓作響，我覺得這不是枯萎的聲音，而是某種擦響秋天的神聖儀式。

    今年立冬後，北京下了久違的一場雨，我分不清這場雨到底歸屬於秋雨還是冬雨，或者可以視之為秋天的分號，冬天的破折號。這場雨在空曠的白噪音下漸漸地細了，更兼捲走殘餘的秋意。

    秋天啊秋天，留也留不住。畢業將近，我也許要與北京的秋別離，但我永遠忘不了北國的秋。我永遠喜愛北京的秋天。

    甘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