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色膽與窮惡

    朋友問起我，切除膽嚢之後有何不良反應。我回答曰：“雖然家世清白，卻被人說成是‘匪類’了。同樣，我生肖屬虎，卻是沒有牙。”影星朱某說：“做事要有實力，說話要有牙力。”如今我既無實力，也無牙力，可是還活着，管他甚麼力與不力。

    不談力，且說膽。在生理上，它是貯藏膽汁的器官，與勇敢無關。不過傳統上認為“膽量”即是勇氣。膽的形狀如何，我雖已被切除，但連自己的“骨肉”都未見過，就被送走了，欲哭無淚。

    膽，既然被譽為勇，夠勇猛謂之“大膽”，那麼在甚麼場合膽最大？有人說賊膽最大。非也，正如上面說過“無膽匪類”，當然賊膽大之說便排除。答案應是“色膽”。如何大？有俗語為證：“色膽包天”。

    有膽之外，還要夠惡。甚麼人最惡？有謂“秀才遇着兵，有理說不清”。可能你會猜最惡的是“丘八”。不過戰場上很多時見到“丘八”也會扯白旗。其實惡與善對甚麼人都無關，只是人在某種情況下會惡起來。所謂“趕狗入窮巷”，狗便會反撲。同樣人也一樣，在迫到絕境時就拼了老命，時人稱之為攬炒，亦即同歸於盡。《書 · 湯誓》：“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說到上古的歷史，未免不着邊際。而漢桓寬《鹽鐵論 · 詔聖》說：“死不再生，窮鼠齧貍。”貓捕鼠，貓已足以克鼠，何況那隻是貍貓？然而老鼠被逼得走投無路時，也會咬貓。雖力不敵，亦必反抗。“窮鼠齧貍”，猶言困獸猶鬥。看過這句成語，甚麼情形之下最惡？有答案了：最惡是窮惡。有歌仔唱：“欠人錢債萬千千，削骨削肉也難塡，若然追得緊，人命有關連。”最後一句的“人命有關連”，可圈可點。這條人命不知是索債者的命還是負債人的命？沒有指明。總之搞出人命，大件事矣！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