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風

    好一個星期六，今天很幸運見縫插針，竄到一個車位，把車“甩開”後，我放風了。步行十分鐘，眼前一亮，好一條緬街，由山福大道至四十一路的一段路（約一百米），兩旁的行人道上，一個連一個擺滿了地攤。

    衣服、鞋襪、瓜菜、乾貨固然有；手鏈頸鏈、手鐲戒指、玉件金飾、室內擺設也齊備。甚至還有熱帶金魚、生猛白蟹。這也罷了，在林林總總的動植物料之中，竟鶴立雞群的擺了幾檔書報地攤，中英日韓等多國文字任君選擇。《啼笑因緣》、《金粉世家》這兩本張恨水的代表作，特別搶我眼球。我當即想到鍾阿城的短篇集《遍地風流》。

    而今的法拉盛，端的是遍地風流。這個紐約第二大唐人埠，雖然面積只有八百多英畝；人口卻有七萬二千多。然而，一年多之前，這裡因疫情而完全“沉睡”，餐廳酒樓門堪羅雀，街上寂寥無人。

    現今卻是徹底放風，人們從層層的隔離中，突圍了。疾病及管理預防中心(CDC)宣佈，人們不用保持社交距離，也不用再處處出示“注射疫苗證明”，但痛定思痛的紐約市民，尤其是謹慎小心的華人，大多數仍然口罩不離口。

    今天天清氣朗，象徵着紐約人獲得徹底放風的豁然開朗。我看到一張張華人的笑臉，拖男帶女扶老攜幼，在聚精會神地揀選心愛物。“先生，這隻玉石白豬仔很適合你，你看，你孫仔肥肥白白，珠圓玉潤呀。”“多少錢？”“才五十元。”“小姐，這銀鏈足稱三點二克，才六十元。很配你呀。”

    我的心登時也徹底敞開了。一路的華人，間或穿插幾個黑人、白人、韓國人……很久沒有感到這麼濃厚的人氣，我感到人間仍然充滿溫暖，凡事總會否極泰來。忽覺餓了，便胡亂在某攤檔挨着的茶餐廳吃個午飯，才八元，一大碟豆腐斑腩飯，香氣四溢，旁邊的西班牙人竪起大拇指對我說：“Very good!”

    放風真好，但幾時又收風，天曉得！疫症可惡，各國各地情況不同，因地制宜因人而異，我們小市民身不由己。但，活在當下，這四個字自當緊記吧？

    翔    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