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

    澳門荷花節又開幕了。每到這時，我總會想起前些年在廣州烈士陵園看荷花的往事。

    廣州烈士陵園地處鬧市區。陵園裡種滿了樹，也藏滿了花。走進陵園，繞過幾道圍牆，走下一塊石坡，牆外的車馬喧騰仿似突然消失了，四周變得出奇寧靜，惟餘眼前這片與世無爭的荷花池。夏天，荷花已開了半池，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或撐起朵朵曼妙的花，或舉着隻隻蓬鬆的苞。荷葉田田，深綠、淺綠、黃綠，亭亭而立。空氣中瀰漫着荷花淡而獨特的清香。說不清什麼原因，我總覺得這片荷花池很另類，像是自帶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深邃的靜氣。

    我很喜歡這種靜氣，時常會在那裡待上半小時。池塘不大，可我從來沒有繞着它走完一圈，只是到了便找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或從包裏抽出一本書看幾頁，或乾脆抽支煙，清理一下囤積的思緒。我在這荷池邊從未遇到過什麼人，僅有一次，看見一位老頭子遠遠地在池塘另一側站了幾分鐘，很快就又走了。

    於我而言，在紅塵滾滾的廣州城裡有這樣一處寧靜之所，真是難能可貴。有一段時間，我常常到荷池邊小坐。池裏的每一朵荷花我都熟悉，哪朵姿態最婀娜，哪朵顏色最飽滿，哪隻花苞過幾天會綻放，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從不打擾它們，最多遠遠地拍上一兩張照片，讓它們的芬芳靜靜定格在時光裏。

    後來到了澳門，最初幾年，我都會去龍環葡韻看荷花。精緻的葡式建築與荷池互為映襯，美輪美奐，極富文藝氣息。常有年輕姑娘或中年婦人，走到荷塘中間的小路，在花間擺出各種姿勢拍照。“仙女，笑一個！”仙女便與荷花一起，亭亭定格在一剎那。

    我愈加想念烈士陵園的荷花，想念我一個人的荷花池。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