囈語喃喃
關於偶然與必然的關係,不乏精闢之論。如猛獸吃人,蚊子吸血,是必然的;惡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則為偶然。茫茫人海,四目相視,心跳加速,是偶然的;路人步履匆匆,君走陽關道,我過獨木橋,則為必然。
古語“兩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構建了人際交往的理想模式,引無數童心未泯者翹首呢喃。再讀徐志摩詩作〈偶然〉——“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分明是當空潑冷水,令才子佳人心慌意亂,雙目失神,對愛情半信半疑。
這偶然與必然之“恩怨”,直是說不清道不明,吃不了還兜着走。
我時常帶着漲知識、愉悅身心和擴充課件製作的“功利”心態開卷,大灣區一眾寫手都在仰視之列。思正、孟京、灰田等才俊不時推出佳作,予我驚喜。如果把視域從珠三角向四周延伸,精讀各路大咖的鴻文巨製,應該說,堪可偷師者為數不少。
是偶然,還是必然?入夏以來,一個不該妄議的問題起伏腦海:語文教材的編寫原則以及語文科目的教學理念,是強調思想性、社會性、時代性,還是側重藝術性、文學性、經典性,抑或二者兼而有之?這些問題向來討論熱烈,但結論往往“語焉不詳”甚至闕如。少時學過的名篇〈荔枝蜜〉、〈香山紅葉〉、〈伏爾加河上的縴夫〉,迄今不忘。同樣難忘但搖頭苦笑的是,直至中學畢業,才知曉文學世界裡還有林語堂、張恨水、沈從文等名家,以至閱讀諸家大作時,每每心生“相見恨晚”之歎。
唉唉,若得名師開列書單,導我閱讀航向,授我辨析文章優劣功夫,該是何等幸運啊。
我沒有趨新唯恐不及的嗜好。于丹、韓寒、郭敬明等紅人的作品或講座,至今無暇拜讀、無緣聆聽。金庸、瓊瑤擁有萬千粉絲,名震華語文化圈。上回捧讀金著瑤作,我還是一位喉結未凸、調皮貪玩的初中生。《雲海玉弓緣》、《雪山飛狐》的作者究竟是梁羽生還是金庸,這一刻還雲裡霧裡難以確定。記得某文友問起如何看待文壇“金古梁”時,頓感一頭霧水,怔立好幾秒。後經提點,才知道是金庸、古龍、梁羽生的合稱。考慮到古龍作品一個字沒讀過,只好坦誠不評述。看來,閱讀內容與對象,存在偶然、必然甚至機緣等因素。
立夏前,在什麼情況下閱讀琦君作品,竟給忘了。琦君生於一九一七年,溫州人。作品以散文為主,被譽為“以真善美的視角寫童年故家的聖手”。學者樓肇明認為:琦文題材在許多方面與“五四”時期的冰心相似,多寫童年記憶,母女之情,但是“琦君卻寫出了新水平,她在一個新的散文水平線上營造了一個只屬於她的藝術世界”。有文獻評論琦君“在為逝去的一個時代造像,那一幅幅的影像,都在訴說着基調相同的古老故事,溫馨中透着幽幽的愴痛”。
我本草根,卻也健忘,還眼拙。讀琦文,驚訝於其人文章之優之高之妙,這一點過目難忘。出生澳門,“以事業為丈夫,以學校為家庭,以學生為兒女”,著作文章不下三百萬字,被譽為“嶺南第一才女”的冼玉清,我也不曾忘。
劉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