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平安

    近來，生活在內地的人聽得最多的兩個字也許是“封控”和“管控”。在北京的我也不例外，所居住的小區即將實行封閉管理，原因是確診者曾到訪附近的購物中心。約莫是前些日子上海的景況，大家都心有餘悸，還未等到具體的通知，門口乾洗店的叔嬸就訂購了幾箱蔬果和乾糧，以備不時之需。

    我一人獨居，怕蔬果放太久會壞，但在隱隱透出的緊張氛圍下，還是跑到超市買了兩箱酸奶、四十個雞蛋、五斤南瓜，還有數盒冷藏水餃。這般時刻，也顧不上自己提着大袋小袋的形象有多狼狽，有食物維持生存所需就好了。踉踉蹌蹌回到住所，忽然就明白了祖輩的心境。

    戴上口罩的日子快過去三年，已記不清在網絡上看到多少離合悲歡：有人因康復而歡喜，有人因親人未得到及時救治而悲慟，人世間真實的面孔霎時暴露在我眼前。我是○○後，自記事起就生活在沒有兵荒馬亂的城市。與身旁的同學無異，我們都按部就班長大，讀幼稚園，再面對升學考試。雖然每個人的生命各有課題，但還不至於無瓦遮頭，無飯可吃，基本的生存需求從未擔心過。小時候，回到爺爺奶奶家，看到雜物房被塞得滿滿的，客廳也放着幾袋米時，總覺得不解——現在缺什麼物品，上街就能買到了，囤積太多，過期可怎麼辦呀？後來長大一些，才知道那是戰亂在他們生命留下的印記，爺爺奶奶都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出生的。如今隔了將近百年，我在硝煙沒有真的瀰漫的臥室坐着，聽着樓下繁忙交錯的腳步聲和喇叭傳出的“請到空地驗核酸”，有了一種時空交錯的既視感。

    友人常同我在茶餘飯後談及將來的旅行計劃，總會不可避免地講到：何時才可回到不用戴口罩的日子？我們當然是不知道了，但也因此更珍惜平安的此刻，再默默地，在心裡祝福我們的地球。

    司徒子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