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塗鴉

    污糟邋遢礙觀瞻，戀愛巷石級欄杆被沾污，這確實礙觀瞻，簡直“冇眼睇”。蓋戀愛之事與污糟邋遢牽連在一起，道學先生曰：“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粵俚有“聽價唔聽斗”一詞，實即一知半解，往往因此“殺錯良民”。其實新聞紙說的是“戀愛巷”（巷陌名稱）的石級及欄杆，被無聊之徒塗污，需要把污漬清洗，以正觀瞻。事關戀愛巷不但是本澳一個旅遊景點，也被列入世遺。

    把世遺景物“塗鴉”而礙觀瞻，其癥結在於那個“鴉”字。有謂“天下烏鴉一樣黑”，塗鴉即是塗黑。語出唐盧仝《示添丁》詩：“忽來案上翻墨汁，塗抹詩書如老鴉。”要是翻瀉的不是墨汁，而是賈充女贈韓壽的異香液，效果就不一樣。昔有王上遇刺，忠臣為他擋箭身亡，其血染於王帝龍袍之上，左右欲為王袍洗去血污，王曰：“此忠臣之血也，不能洗。”又如《桃花扇》的故事，扇上的桃花原是血跡，把血污一變而為桃花。舉凡這些根本就是污漬，故事不同，於是效果亦異。

    不管是名勝景點，還是世遺文物，如果有世界名人路過留痕、留墨、留下足跡掌印，這些就不是污糟邋遢了，它比名勝更加名勝。

    與塗污相對的是抹淨，我曾在羅密歐與朱麗葉故居前瀏覽，當時遊人如鯽，絡繹不絕。宅外有羅朱銅像，遊人中一些得意忘形者作出猥瑣動作，伸手向女銅像身上某部位觸摸，摸個不停，把那部位摸乾抹淨，閃閃生光，這又比塗鴉更不堪，不但沾污古跡，也污辱了古人。

    在哈佛大學，哈佛的銅像相當高，其像臺高於一般人頭，遊客瞻仰之餘，更望觸碰其身以沾書香，可是舉手只能觸摸到銅像雙腳，人人觸摸，無異為哈佛擦鞋，他的鞋頭特別閃亮，嚴格來說，這也是“破壞”。沾污歟？抹淨歟？不能一言以概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