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風發向未來

    ——濠江中學優秀作文選《凝芳》序言

    濠江中學向有將學生優秀作文結集成書的傳統。學校對語文教學資源投入之豐，對文學新苗培育力度之大，學生在高級別寫作賽事獲獎次數之多，時有傳聞。二〇二二年度優秀作文選集《凝芳》即將付梓，編者陳奇川老師囑我作序。我感念陳老師的盛情，同時體會寫序的壓力。拜讀近二十年作文選之序言，或筆走龍蛇，洋洋灑灑；或清通省淨，文采斐然，可謂篇篇皆佳作。執筆的前輩學長，大多具備豐富的中學語文教學經驗，對入選作文的微觀剖析與宏觀概括，自是得心應手，精準到位。感佩之餘，書寫壓力也告成倍增加。

    大概是心態蒼老的緣故吧，又或者“慣看春花秋月”、“浪花淘盡英雄”，現時身外諸般人、事、物，縱然精彩絕倫，可歌可頌，亦難以撩撥我的心弦。與時俱進者視野中神一般存在的文化明星，萬千粉絲為之漏夜守候、瘋狂尖叫的歌星影星，在我眼中，俱已走下神壇，褪去光環，還原為雙腿雙臂一頭顱的常態人。在各自領域作出卓越貢獻者如“水稻雜交之父”袁隆平院士、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等，我尊敬有加，但我心中依然無偶像、無權威、更無“神”。如此心態待人及物論世事，固有迂腐落伍之嫌，甚至招人厭，然自詡理性溫和之人，倒不覺得絲毫不妥。

    呈現在面前的《凝芳》，由獲獎篇、習作篇和詩歌篇三部分組成，是濠江中學年度優秀文學作品的集中亮相，從中可以檢閱濠江中學的語文教學水平和濠江學子的文學寫作特色。翻閱《凝芳》各篇什，我的心海不由漾起波瀾，情感世界開始升溫騷動，理性也似乎漸漸棄我而去。在各具感悟又不失靈性的文字中，分明領略了學子青澀歲月特有的質樸、真實、純粹和可愛，以及建基其上的種種值得記取的優點與亮點。

    寫作是一種個體化行為。寫作人根據生活感受和體驗，通過藝術加工，創造出具個人風格的可供批評鑒賞的篇什，並賦予內蘊獨特的思想意義。無論記事抒情，抑或狀物詠懷，都是自身情感的真實流露。從題材上看，《凝芳》中寫人記事和繪景狀物的作文，皆是小作者熟悉或親歷的案列，讀來如同發生在自己身邊般真實、立體、豐滿。從患色盲症、單親家庭成長、追憶爺爺往事、個人升學新環境適應等私人化行為，到探討防疫抗疫、反思人性善惡、關注文化傳承等嚴肅性問題，都成了同學們的審視對象、思考焦點和抒寫題材。

    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上述題材的作品，以小見大，多能體現鏡海風物人情、反映澳門社會問題。這就很可說明濠江中學的教育，腳踏實地，守正創新，接地氣而不弄玄虛。對應到語文寫作教學實踐，延續並彰顯了指導老師和學生的人文關懷與寫作態度——那是對現實的一個回應、對社會的一種關切、對時代的一份擔當。《凝芳》收錄近百篇作文，涵蓋詩歌、散文、議論、讀後感諸樣式，其中不乏國際青少年中文寫作大賽、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澳門中學生徵文比賽、楚才作文比賽等重要賽事的獲獎作品。濠江師生的共同努力以及所取得的良好成效，至此不證自明。

    目窮萬卷，才壓千人，那是閱讀文豪蘇東坡佳作而來的真實體驗與感受。遊目《凝芳》，彷彿走進了一個個美麗的童真世界，在那些還不算圓潤成熟的字裡行間，久違的原生態氣息撲面而來，讓我們體悟了質樸親切、真純無邪、青春氣質。

    《我看不到顏色，但我的世界色彩繽紛》榮獲第十六屆中國中學生作文大賽高中組一等獎。身為一名先天性全色盲患者，作者在文章結尾動情地寫道：“我在空白的紙上，畫下了一筆又一筆，我雖不知道是什麼顏色，但是把這一筆一筆組合起來，便成了一隻跳舞的大象，那也是我第一次在我的畫中感受到了情緒，是對生命的熱愛，是對未來的嚮往，是對色彩的追求，也是對生命的永不言棄。那是我生命最初的色彩，也是我追求自我的初心。”獲第三十七屆楚才作文比賽初中組一等獎的《我不想成為一個被傀儡的人》，行文頗具思辨意味：“都說自律即自由，但我想說：勇敢一點活出自己才算為思想的自由，靈魂的自由。我總和家人談論這樣的話題，即使母親覺得我有些‘叛逆’。因為在短暫的青春裡，我總在無盡的奔跑中肆意生長。”何碧善的《幸福之花，生於平凡，長於九洲》，獲首屆國際青少年中文寫作大賽港澳台母語高中組冠軍，甚有文采和感悟：“幸福是柴米油鹽平淡的生活，是渡盡波劫等你歸家的那盞燈，是歷經風刀霜劍依舊淡然自若，是披荊斬棘破釜沉舟，是每一朵花飽受霜寒地凍也要予你一個更美好春天，是每一代人同頻共振。幸福之花，扎根於平凡，綻放於華夏。”初二學生許章琳的《我在巷口的石椅等你》，寫記憶中的爺孫生活片段，溫馨感人：“娃娃呀，你要是長胖一斤，我就獎勵你一百塊錢？爺爺一邊笑着說，一邊抓着我的手腕，讓我的小手掌拍向他的大手掌。記憶中的那個暖陽下，我和爺爺坐在庭院裡有說有笑，晚風拂過我的臉頰，夕陽的余輝照在爺爺的白髮上，就這樣，大手拍小手，老人伴小孩，斜陽把我們爺孫倆的影子扯得好長好長，就好似光陰，一去不復返。”

    以上散文體作品，盡顯濠江學子不凡的筆力和風采。“詩歌篇”收錄的作品，讀之同樣令人眼前一亮。鄧夢恬的現代詩《悸動》，從形式到內容皆有可取之處；呂正昊詩作《春風也曾吻過無人的角落》中的佳句——“今天偶然路過小城商業街的中央／想起你那年攜手風塵歸來的模樣／佇立在春天歇腳的旗杆下／宛若一株最先綻放的木蘭花”，即便長年寫詩之人，也不一定能夠輕易獲得。張淑華的《逢》用古典詩詞手法寫就，展現了濠江學子的創作勇氣，同時折射出濠江一線語文教師因材施教和文學社老師的有方指導。

    前程漸覺風光好，琪花片片粘瑤草。手捧《凝芳》，彷彿有一種沉甸甸的質感力壓紙背，一種意氣風發昂首向上的風采躍然紙上，我們不禁為之而欣喜而喝彩。通往文學的殿堂，有徑可循，有舟可渡，勤勉是開啟文學殿堂的門匙。《凝芳》諸作者勤奮好學，各有才情，配得上鮮花和掌聲。他日你們取得更大成就，站在更高領獎台時，請一定記住母校的教誨、師長的操勞，要時刻感懷深恩，銘記大德。

    祝賀《凝芳》出版，祝願濠江中學學子文學之路越走越寬廣。

    劉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