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遐想

    三月的澳門春光明媚，搶季節的行人已陸續換上春裝：短袖，短裙，熱褲……能露的都露了。不想來了個小寒潮，煙花時節還剛享受，又跌到十幾度以下，而且是雨水滴答。只好讓藏好的冬衣，又翻了出來。

    然而，小陽台上的繽紛生命，卻無視這些變化。對它們來說，一旦使者傳達了春天的信息，就得按指令辦事。先說名字好聽的胭脂草，冬日是老氣橫秋的鐵褐色，春雨一來立變奼紫嫣紅。品種各異的蘭株也伸出花枝，開出五顏六色的花朵。害羞了整個冬天的月季，更在護欄上展現燦爛的笑臉：齊刷刷的一列粉紅，中間卻插入兩點黃。那不是花啊，是春天的笑靨！特別的是，一株長在窗外的月季，枝條簇擁着花槽不說，一根蔓生的枝條竟繞過外牆，延伸到客廳的玻璃窗上。透過玻璃，可以看見一叢攏成球形的枝葉，上面頂着兩個花蕾，像極了頭上編着兩個髻角的女孩，正趴在窗上做鬼臉。

    花在怒放，但蓮池看似無甚起色：只見浮萍不見蓮株，連小魚也不見蹤跡。直到撥開浮萍，才發現魚兒都藏身在濃密的鬚根裡，不同的是，當初為防蚊蟲放養的四條小魚，如今已變成一群了。但更令人驚喜的，是密密麻麻的浮萍還掩藏着幾根新長出的蓮莖，頂着還沒張開的小荷葉，快露出水面了。每年盛夏，小小蓮池竟長出七八柄高近一米的蓮株，隨風搖曳，好不壯觀。可惜一到初秋，便莖彎葉黃，風光不再。沒想到早春三月，新蓮莖又搶快冒了出來。

    蓮池下面是烏龜的巢穴，自古以來牠就是人們心中的精靈。整個冬天牠一直躲在窩裡，不吃不喝。曾拿牠出來餵點肉末，但不張嘴，稍稍張開惺忪睡眼，又慢慢爬回窩去。驚蟄前三天的早晨，好像有人例行喚醒了牠，一出來就直奔廚房，利索地爬到主人的腳掌上，抬頭，張嘴，好像在說，我餓了。二十多年來牠總是這樣，在驚蟄前醒來，先在人的腳根磨蹭，不理牠，就爬到你的腳掌上。

    人們熱愛春天，除了春天日煦風輕，還因為它是萬物重生的季節。雖然春天到來之前總是寒流肆虐，萬物凋零。是的，逆境考驗生命。但只要守着堅韌不拔的精神，春天不遠了！植物、動物如此；人，何嘗不是這樣？

    曾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