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並非完全奸詐

    小時候曾隨三哥到已收割的稻田捕捉田鼠，田鼠窩一般有兩三個洞口，我們在其中一個洞口點燃稻草，然後用扇子將濃煙搧進洞裡，藉此將田鼠“焗”出來。大家分工合作，有人點火燻洞，有人拿着工具守着出口，這時候往往會唱道：“孔明借東風，周瑜用火攻，曹操敗兵走，關公守華容。”空曠的田野上充滿了笑聲。

    讀《三國演義》便知道赤壁大戰是一場以弱勝強的戰役，其中孔明借東風、火燒連環船等章節印象最深刻。後來讀《三國誌》才知道建議用火攻的是東吳名將黃蓋，他向周瑜說：“今寇眾我寡，難以持久。然觀操軍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借東風，在古代，對天氣有那樣精準預測的人的確異於常人。所以，魯迅評論《三國演義》時便指諸葛亮是“多智而近妖”了。但小說是容許虛構的，例如武俠人物身懷吸星大法，一旦運起功來，便可以將對方的武功全部吸取過來，誰去理會是真是假呢？只要讀得過癮便算成功。

    曹操在赤壁大敗後寫信給孫權，他這樣寫道：“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這裡說“值有疾病”相信是事實，因為曹操主力部隊是北方人，到南方作戰，水土不服可以理解。周瑜分析敵情時便指出曹軍其中一個弱點：“驅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這段話反證曹操說“值有疾病”沒有騙人，但稱“燒船自退”則是廢話一通。

    蘇東坡《前赤壁賦》云：“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言下之意是十分欣賞曹操的豐功偉業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等詩句經常被人吟誦，如果他真是大壞蛋，士子誰敢引用？曹操奸到出汁的形象，多多少少是拜《三國演義》所賜。

    公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