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度與氣場
星雲大師說,社交場合裏,常見有一種現象,只要某人一出現,現場馬上氣氛熱絡起來,笑聲不斷,這種能帶動氣氛的人,總是到處受人歡迎。反之,有的人只要一出現,本來歡娛的氣氛,空氣一下子就凝固起來,這種人走到哪裏,都不受人歡迎。
人氣與人緣、人脈相關,卻並不等同。人緣好,大多與性情相關,說明這人好相處,但因個性內斂,沒有什麼張力,也就談不上人氣。人脈廣,大多與利益相關,說明這人路子寬,用得着,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人脈也就枯竭了。人氣就不這麼簡單了,它是由氣場帶來的,而氣場則是由品行和才智,特別是言行的魅力帶來的,是無形的能量,看不見,摸不着,卻能影響和俘獲周圍的人。
說“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這是指抽象的人,具體的人可就千差萬別了。就拿氣場來說,有的人,只要給他一個平台,無需多久,人氣就會旺起來,那麼,氣場從何而來呢?
能文善武,能說會道,能寫會畫,能歌善舞,成大事,有威望,當然也會積攢人氣,但是,氣場的形成,單靠才氣不夠,也不一定會持久,還要靠氣質和風度。如果說風度是氣質的外表,那麼氣質就是風度的內涵,氣場則是由器度引發的磁吸效應。
袁隆平收徒的門規是:你不下田我就不帶!這樣的器度源自本真,因為“與大地貼得更近,看天空才會更遠”。這說明,氣場還需要接地氣。
任正非的身價並不單是他創建了一個華為,更在於他的言行有着超脫於世俗評價之上的器度。不論給他貼什麼標籤,都改變不了他做人處事的準則。
照此看來,氣場是氣質的張力引發出來的,而不是裝出來的。在《世說新語》中,劉義慶專闢一章說雅量,計有四十多條。統而觀之,其中不乏器度非凡的例子,但更多的是硬裝出來的,所謂故作鎮定、故作曠達。如,夏侯玄倚着柱子寫字,當時下着大雨,雷電擊壞了他倚的柱子,衣服燒焦了,他卻神色不變,照樣寫字。再如,子猷和子敬同居一室,前面忽然走水。子猷連鞋也來不及穿就往外跑;子敬卻慢悠悠地叫來隨從,攙扶着走出去。
如此等等,類似表現實屬裝模作樣,何談器度?雅量在褒義上是指寬宏的器量,靠的是內在修為。當雅量走入標籤化胡同時,就變得矯揉造作起來,為博虛名而故作姿態。就像婁師德教導的那樣,人家將唾沫噴到你臉上也不要去擦,等它自己乾,以免刺激對方。這種“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的雅量,因常人做不到,不過是文人雅客的一種精神自慰罷了。
所謂的器度與淡定,應該是人情練達。有一副對聯云: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作為凡夫俗子,我們不必刻意追求和效法的那些所謂的雅量,但卻應當秉承良知良能,不為外物所役,不為名利所困,即便做不到寵辱兩忘,也要做到寵辱不驚。
貝一中